[原创]野茶老人陈老六的“牛缘”_原创文学_咸丰论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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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2012/5/1 16:45: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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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茶老人陈老六的“牛缘”

——作者：（坏坏哥）罗福东

陈老六出生在一个土家农民家庭，从小到大跟着爷爷和他老汉学做活路，在野茶村一带来说，他算是个专业农业技术员，尽管他读书小学没毕业，但他从架势搞农活那天起就酷爱农业种植技术学习和研究。同样的一块地，同样的一丘田，他种出的庄稼都要多收几粒。

陈老六小时候放学回家后的主要工作是放牛，他非常勤快，每天早上别人家小孩还在做梦的时候，他已经同老汉一起起床准备搞活路，把牛牵到田坎上或者沟边边，每天下午放学回家吃饭后又把牛牵出去吃夜饭。当然，每天重复着同样的活路，放牛陈老六摸索出一套方法和总结出一系列经验，给牛喂水时他总是经常撒尿给牛喝，他经常抠洋芋扯萝卜给牛吃。所以陈老六家的牛，硬是被陈老六给宠坏了。

那年他大姑爷接媳妇整酒，全家都去走人户吃酒和帮忙，只有他妈吃了夜饭就回来望屋，牛一整天没放便牵到河沟头去喂水，黑边时牵出去游哈喂水，可那牛死活都不喝，油盐不进。当放了索子让它吃草时，青青的嫩草它总是挑来挑去挑食，到了一片洋芋土时，前脚像兔子挖洞一样把地里的洋芋刨了出来，一口一个，看上去像好吃佬吃汤圆差不多。

秋天稻谷出穗时，陈老六屋的牛从不吃秧子，专吃谷穗，从田坎这头走到那一头，秧苗一根未吃，可谷穗让它吃掉一大箩。这牛不仅喜欢吃好的，还认亲，每回在坡上失踪后，陈老六从来没有像别人一样满山遍野到处找，直接去他大舅屋准能找到。在陈老六大舅家不吃东西不离圈，光吃草也不离圈，却偏偏要煮盆包谷沙给它喂饱后才离圈回家。

牛是武陵山区人们耕地犁田的主要劳动力，由于个头大，身体对于营养的需求也大，胃口自然也大，每天最少要半天时间给它进食，人们常说“牛肚子，要耽误几个牛活路”就是这样得来。尽管一年要耽误无数个牛活路，可人们不可缺少它的存在。

人们常说牛脾气，但它跟羊子相比，脾气要温顺也要听话许多。农村人又说“一家喂羊，十家骂娘”。羊子吃草见青吃，管它是烟叶还是包谷秧，它总是一行一行从头吃到尾，遗漏可能性非常小，被羊子糟蹋过的庄稼，没有太多的挽救措施，只能重新种植。但牛不同，它即使吃了庄稼，也只是东一口西一口，好奇罢了，不会一扫而过，毁灭一块。

陈老六屋现在这条牛有八岁年纪，正置当家壮胆之年，有的是力气。由于需要专人管理，村里养牛的人越来越少，陈老六的牛常有村民前来借用。有次陈老六进城办事，几天没回去，就他右客和细娃在屋，同村村民徐二哥要翻土点油菜，就去借陈老六屋的牛，早上给它吃了包谷壳，还喂了半盆猪潲，肚子胀得像同篮球。

徐二哥心里就默，喂得这么饱翻块土应不成问题，可是当他把陈老六屋的牛架上枷档，拉上纤索，支起滑口上艺口翻了一滑时，牛开始不听话发脾气，在地里左摆右舞，还发了狂，把他大哥屋一块红苕踩得稀帕烂。

不是陈老六那牛不好用，而是那牛有个烂脾气，每次搞活路时，它要喝半斤包谷酒，这事徐二哥不晓得，早上没给它酒喝，所以发脾气。别人家的牛是喝酒发狂，有的甚至还要打人。可陈老六那牛是喝酒才好用，用牛之人只需要撑稳滑口就行，无需吆喝，它自知从何架势（开始）从何刹各（收尾）。徐二哥没撑握到那巧门，所以硬是没得用，一大半盆潲硬让它白吃白喝了。

有几回陈老六屋因走人户吃酒，赶场买肥料等琐事事全挤在一起，没得空放牛，就把牛关在牛圈头丢了几棚稻谷草，给被实瘟闻了几下一口都没动。陈老六右客先回去，看到牛圈门开起滴，门都没来得及开，赶忙点到处去找，怕吃了别个屋的阳春，顺着牛绑铃的声音在当门河沟头找到，还好没有伤害别人屋一丁点儿阳春。晚上陈老六回去后他右客就把这事告知了陈老六，两口子都怀疑是人家算他坛子，估意给放出来滴。

头回上了当，二回就得多留个心眼注意哈，如果要出门无人在家，就把他屋那条大黑狗套在牛圈门外，这样一来没人敢去开他牛圈门。启不知，后来有两回还是给打出来了，陈老六是横起竖起都想不明白。在那个阴雨绵绵的日子里，黄泥土上坡做活路也不方便，他同屋里人商量假装出门，躲在楼上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下半天两点左右，听到牛圈当门有牛圈换子掉落地上的声音，以为是有人在开牛圈门估意放他屋牛出圈门，一家人赶忙点跑到牛圈当门大吃一惊，原来是他那头黑牯牛用嘴把牛圈栓子给咬开，再用角角把牛圈换子顶开，自开圈门吃草。让陈老六即好笑，又气愤。下半天两点左右，按常理，已是要邀牛出圈门吃草的时间，让他屋的牛养成一种习惯后，时间到点未出圈门它饿的难受，应了“自己动手，丰衣足食”那句话。

如今，陈老六已迈入花甲晚年，最小的细娃都已年满二十外出打工挣钱。不种地也能过上安稳日子，可一辈子与土地打交道的陈老六不种地心里硬是难受。

陈老六家的牛长得好，膘肥体壮，曾经有个牛生意客给他5000多块的高价他都没卖。首先是舍不得，同他那条不同寻常且不听话的黑牯牛建立的深厚的感情。其次是陈老六一辈子跟土地打交道，几十年如一日，那怕慌上巴掌大一块他都舍不得，尽管年年种地年年亏本。最后就是现在野茶村里人养牛的已不多，陈老六有空时自带滑口和牛帮人犁田八十块一天，赚些肥料钱有何不可？那条黑牯牛也能给他带来经济效益，说不定经济危机再次到来时，黑牯牛能帮他解决一时困难。

四月份连连阴雨，陈老六天天呆在家里也烦躁。每天除了搓索子就是看电视剧《小夫妻》，有时还边看边跟老婆婆说话“老婆婆，你看电视头那里年轻人浪么得了哦？谈恋爱几年了看不顺眼就各一脚揣了，另找人结婚。你看我们那时候，眼看都各要结婚了你的手我都没摸到哈。”

四月二十五那天活龙坪赶场，雨大，前来赶场的人不算多。陈老六逛到街那头（也就是以前的供销社那个位置），陈老六看到有个老汉在卖杵路棍，挖锄把勒些。其中有个犁辕乖的稀奇，当了一辈子农民没见过这么好看的犁辕，在上了年纪的陈老六眼里看来，那个犁辕光滑而不失大雅，形好而不失苗条，有力而不张弛。

人老上山不容易，即便是找到个好犁辕也未必能搬回家，再说这个犁辕确实是个好东西，不买回去实属可惜。花了一个散活路钱就买下了，卖的时候卖主老汉齐式交待陈老六“此犁辕非彼犁辕，拐弯处加两铁条更是受力，大牯牛不宜使用”。

犁辕到手的陈老六硬是笑的合不拢嘴，那有心听他人言语，架在背篼上就背回家。一个艳阳高照的日子，陈老六把买回来的犁辕用水泡后斗在滑口上去翻土，试试这犁辕是否好用？当他枷好枷档，吆喝声起刷条下落在牛背上快速前进时，早已控制不住内心的惊喜。一滑土还没到头，滑尖好像嵌入了马辨子中，硬是翻不动。陈老六用力给扯起回稍作调作再次吆喝声起刷条下落在牛背上快速前进时，牛力气把犁辕给拉直了，这下陈老六傻了眼，潜意识的想到“拐哒，着骗了，这犁辕是岩豆腾材质的，纤维均匀，一拉用直。”

做了几十年活路的老陈六居然上了当，他硬是想不通，一连几个赶场天，陈老六放起活路都要去赶场，在活龙坪去找那个卖犁辕的老汉，可他一直未找着。他向来往的赶场人打听那卖犁辕老汉的消息，有人说老汉已逝世。有人说老汉已去了在外工作的儿子处安享晚年。

带着叹息和无奈，陈老六回到了野茶村，继续着他的土地情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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